中间驻留分享丨左牵羊、陈逸飞:个人、集体与串联的路径
中间美术馆长期以来注重团队的专业化培训与建设,为此,我们不定期地邀请艺术领域的同道者和师友到美术馆,围绕他们的实践进行分享与交流。2021年7月16日,我们邀请了“盘丝洞”的左牵羊和《刺纸》编辑陈逸飞来到中间美术馆驻留空间进行短暂的驻留,开展了一场关于艺术驻地与实践者的经验分享会,并邀请我们一些业内好友参加。左牵羊和陈逸飞分别以“作为个人的实践和在集体中的联合”和“做展览、做书与做空间作为串联的路径”为主题分享了自身在艺术实践中的理念与经验。在这个自由交谈的空间内,来自艺术史、人类学、设计、建筑等各种专业或非专业背景的参与者们也加入到关于艺术创作、女性主义、工作伦理等相关话题的讨论中来。
分享会现场
盘丝洞的介绍
在美院接受了科班训练毕业的左牵羊,出于对创作生产自由的考虑,从北京转到广州的小洲村生活。她感到,到了广州,原来在美院遵循的艺术范式与规则都“失效”了,美术馆与博物馆成为了“生产废话的地方”。“在广州有很多单位,看起来好像是一团。但其实我们会根据自己关注的主题和方向,有着非常独立的状态。”在这个房租较为低廉的地方,左牵羊租下了个人工作室“盘丝洞”,并以这个单位作为缓冲与他人进行联合。作为女性创作者,她敏感地察觉到在与男性共同创作的过程中,女性的联系被历史若有若无地隐去,存在亲密关系的劳动处在公共与私人之间,女性的劳动就此可能变得不可见。但“女性之间是能互相看见的”。除了作为个人单位的盘丝洞,左牵羊也在一次和朋友baoyimen、蕉农相互体认分享她们作为女性的创伤经历中,发现了女性间相互支持的力量,她们三人一起组建了盘丝洞编辑部,发起女性非专业写作者协同写作,并将产生的文本自出版。
左牵羊分享合作中的伦理思考
左牵羊认为处理伦理关系也是集体合作的重点和黏合剂。“批判不该止于他者,还在自身与他人实践的劳动中。”无论是对创作中女性可见与不可见性的关照,还是对边缘/中心、个人/集体的辩证思考,都来自左牵羊极具批判性的反思。除此之外,伦理还指向了一种自我保存。一方面,左牵羊认为个人创作虽然在广州已经失效,但是可以成为一种自我探索和一个看得见实物的劳动成果,以此缓解创作者自身的生存焦虑;另一方面,左牵羊在与社区实践者们的交流中得出经验:盘丝洞创造劳动的结果也会通过售卖的方式向外界打开,由此而来的经济收入(经济上不剥削自我和同伴)不仅能够保持集体工作的可持续性,还能够激发创造力。
“盘丝洞”缝纫工作坊
分享会的参与者们就工作伦理和自我剥削的话题进行了进一步讨论。一位参与者分享自己的工作体验时认为,自我剥削不需要去刻意关注,只要不去刻意地凝视它,都能找到一个平衡点。艺术上的劳动与艺术性的劳动是一个绵延体,无法找到明确的界限点。不去凝视就是最好的对抗。左牵羊回应道,她所谈论的自我剥削有着具体的语境。一方面,对自我剥削的反思不是为了不自我剥削,而是为了更持续地工作和各自处在更舒服的状态;另一方面,对劳动归属的严谨处理是因为女性长期处在被忽视的状态,对自我剥削的反思作为一个连接点,可以传递在以男性为主导的艺术圈中的女性自身的理想。此外,分享会上的各位还谈到了女性主义中男性的参与、主体性建构中他者的凝视,以及艺术对文学与读者间关系的借鉴的问题。
发生在居民楼里的夹山改梁展览
陈逸飞在他的分享开始就抛出一个问题:“面对现实的时候,艺术为业者是否还在工作室看美术史的条条框框、画着自己的画,还是说能做一点别的事情?”他以居民楼里的夹山改梁展览为例,传达了“每个人都可以做展览”的理念:不用依靠专门的机构和空间,在日常生活中做微小的改造就能传递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在居民楼中的展览,艺术品与生活空间并不互相区隔。面对社会的宏大命题,类似地,在左牵羊的表达中,她谈到:“对社会的改变可能是很大的东西……也许革命的最小单位是个人,自我革命已经是最大的贡献。宏大叙事下期望改变的理想容易使人陷入虚无。她的坚持是,建立具体的人与人之间微观的联结,或许能成为前进的新路。松本哉的《世界大笨蛋反叛手册》深刻地影响了他们的艺术实践方案,这部关于“笨蛋”间如何相互结识、筹集资金、建立空间的行动指南激发了他们一系列连结艺术社群的行动。
《刺纸》丨号外:刘胜的故事封面
“一起练功”海报展示
陈逸飞继续分享了ta们在上阳台、小洲村等地将“一起练功”作为发展社群间新关系的补充的经验。在小洲村,他与欧飞鸿共同主编《刺纸》。“刺纸”的发音在粤语中是“厕纸”,《刺纸》也是以挂在厕所之内的方式得到阅读。在慢慢的运营中,《刺纸》从刚开始无厘头的游戏化的制作状态,转向第三期后的专题化编辑,每一期的参与者们都试图用不同的媒介方式回应前一位的问题。除了在小洲村的艺术实践,陈逸飞也与他的同伴们设计并参与了在全国范围内的艺术串联活动,在西南地区、宁波、上海、杭州等等地方,ta们以文学分享、书籍发布、演出、木刻工作坊为艺术契机,在不同的小镇与城市间行走,如同松本哉笔下的“大笨蛋”们那样在世界各地作出自身的反叛实践。
松本哉:《世界大笨蛋反叛手册》书籍封面
在中间美术馆驻留空间,这个以效仿巴黎国际艺术城的模式而建造的艺术家工作坊内,我们在讨论个人艺术实践与合作方式的各种可能性中共度了一个充满好奇和想象的下午。谢谢左牵羊、陈逸飞的分享与带来的思考,以艺术作为一种“寻找答案”的工作方式或许是我们的共同期许。
分享会现场
撰稿:闵锐
编辑校对:周博雅
微信排版:闵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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